他是钢琴家,却说自己“的目标是尽量少练习”丨迪巴格访谈
Piano Performer杂志对Lucas Debargue的采访
采访时间2017年9月;钢琴家迪巴格访谈丨“当音乐会结束后,我就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这样的生活了,因为它赋予我意义。”;2、钢琴家迪巴格访谈丨“我不爱钢琴,我爱的是通过钢琴我能达到的某种东西!” 3、钢琴家迪巴格访谈丨“对于演奏,我仍然负有强烈的义务感。” 本公众号所有迪巴格访谈,均由相信音乐是人文的一部分的可爱的萨沙同学翻译!特此致谢,欢迎大家文末给她留言,我们会推送更多她的译文!
[只译了采访部分]
PPM: 你童年时代印象最深的事?
LD: 第一次坠入爱河……
PPM: 你成长的城市和周边环境?童年是怎么过的?
LD: 我运气很好,在一座靠近森林的房子里长大,位于巴黎向北驱车一小时的地方。我童年过得非常快乐,直到9岁之前,我对音乐没什么特别的兴趣,我热爱绘画、读书。我朋友不多,但也有几个非常亲密的伙伴。
PPM: 你第一次进入古典音乐是什么时候?
LD: 莫扎特,我9岁时听到了莫扎特的第21号钢琴协奏曲。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k0558vi247u&width=500&height=375&auto=0Lucas Debargue演奏舒伯特、李斯特、舒曼
PPM: 你是怎么转向爵士的?
LD: 这不算是转向,而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对爵士世界和即兴的亲近。那是我大概20岁,发现了塞隆尼斯·蒙克的音乐。同时,我在音乐学院里遇到了一个对和声非常敏感的伙伴。多亏了他,我才认识到有进一步了解爵士的必要。
PPM: 请再跟我们透露点你的家庭情况吧?
LD: 我有三个弟弟。我父母离婚了。我妈妈是一位手术助理员,爸爸是体育教练。我有很多美好的家庭回忆,当时我们有17个亲戚,大家一起欢聚在我祖母的花园里。
PPM: 在学习里对你影响最大的老师是谁,怎么影响你的?
LD: 2002年到2005年期间,贡比涅爵士乐队的教练,他现在已经去世了。同一时期,我还有一位体育老师,他把我羞辱得很惨,也让我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团体队员有多糟。还有2006年到2007年间我的文学老师。2012到2014年我在巴黎国立音乐学院的和声学老师。事实上还有其他很多。那些留给我最深印象的人首先都是非常厉害的个人。他们的人格魅力远远超出教条和他们专业的局限。正因如此,他们才可能分享他们的激情,而我认为这才是老师所能做的最重要的事。
PPM: 少年时代对你性格形成帮助最大的书籍?
LD: 卡夫卡的《变形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巴尔扎克的《幻灭》。
PPM: 你有日常钢琴训练计划吗?它是怎样的?
LD: 完全没有。我的目标是尽量少练习。只有当必要时才练琴,比如为我的演出季做精细的准备。对我来说,花太多时间去反复练习困难的段落没什么意义。一切必须在脑力里想清楚,对此没必要诉诸键盘。甚至最好别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乐器上移动手指,这根本不是全面的学习。一个人演员在全面认识其角色之前怎么能够上台演出呢?
我现在有了一个很大的曲目库——斯克里亚宾的普罗米修斯,拉威尔的F大调协奏曲,肖邦和席曼诺夫斯基的独奏作品,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二协奏曲——这时候我当然需要每天练习它们。尽管我已经练了很长时间了。我不可能在演出前几天还不去准备它们。最后的几天你必要检查所有细节,把一切都跑顺,也许还能发现新的音乐内涵。
我认为研究乐队总谱或弦乐四重奏的乐谱也是非常重要的,还需要读书以便更加贴近作曲家和他们时代的精神。
PPM: 成为一个著名的钢琴家是梦想成真还是你让自己经历比赛考验的意外之喜?
LD: 我不会说这是一个梦想……我从没梦想成为一位独奏家。但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是一个音乐家,这是非常“真实的”感觉。或许人们需要对他们的梦想更加谨慎。更准确地说,正因为它们是梦想,所以有很大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一个人可能会沉溺于自己的野心而丧失了周遭更多的机会。最好弄明白你需要什么,径直去追求它,别浪费时间。
意识到自己是一个音乐家,音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这是帮助我在巴黎这样的大城市做好预备工作的唯一力量,在这里我是完全默默无名的,不会得到他人太多的支持。我家里没有琴,也没有谋生之技。这是在非常严肃地考验音乐对我的重要性:在22岁的年纪去花时间上课而不是满世界找工作,这就是我当时处境的本质。
PPM: 对你的事业最重要的性格特质是什么,其他人的哪些性格特质是你最欣赏的?
LD: 专注,坚强的心智,忠诚,诚实。对艺术和自然的深刻感受。不惧怕谈论困难的事物。青春和朝气(这与年龄无关,我认识很多青少年或者跟我同样年纪的人,他们相当古板、阴沉,甚至简直比我的祖母还乏味)。很多我的同龄人把大把时间花在Tinder,Instragram或者听电子音乐上(以及所有电子音乐的变种,那些跟嗑药直接相关的),这让我很迷惑,因为我无法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这些东西,也无法理解。我甚至不能说讨厌这些:它们只是与我和我所喜欢的事物相距太过遥远。这就是在我进入柴赛决赛之前那些年的状况,甚至在我准备自己的演奏之前。我对自己的同龄人很感兴趣,也很乐于听到他们的经历,但是我忍受不了被强迫与他们分享体验。我不会想要在一群年轻人面前把肖斯塔科维奇第四交响曲呈现成“终极的音乐体验”,即便我个人真这么想。我让这种想法保留在自己心里,以及那些能够理解我想法的人。
至于其他人,我很欣赏那些能告诉我新鲜事物,能带我去我之前未曾去过或者感到好奇的领域的那些东西。我对嗑药或者“放纵”的邀请十分厌烦,政治正确和自恋的对话也令人反感。我不太容易交朋友,但对我的少数几位朋友保持忠实!
PPM: 你最喜欢去哪里旅行?
LD: 法国和意大利的某些地方,俄罗斯,我也喜欢蒙大拿,2016年的提佩特高地艺术节(Tippet Rise festival)时我去过那里。
PPM: 那今年在韦尔比耶音乐节的经历呢?
LD: 非常刺激。也有点烦人,因为时间太短了,很难尽情享受!但我明年会再去的……
PPM: 你最欣赏的爵士俱乐部?
LD: 巴黎毕嘉乐(Pigalle)的黑猫(Chat Noir ),阿尔玛-玛索(Alma Marceau)的香格里拉酒店(Hotel Shangri-La)(bug成名前在这两个地方弹过爵士),芝加哥的是Showcase,里约热内卢城里Lapa的那些俱乐部.
PPM: 你最喜欢的节日?
LD: 嗯……圣诞节?
PPM: 你是昼行动物还是夜猫子?
LD: 都算,这要看情况。
PPM: 音乐中的创造性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LD: “音乐中的创造性”在我看来是句废话。如果一个音乐家没有创造性,那他还算什么?我对演奏者、作曲家、指挥家和即兴演奏者都会这么说……而且,我把创造物(creation)摆在比创造性(creativity)更高的层面。创造性是人格的特质,而创造物则需要更多的工作、耐心和意志。
PPM: 作为一个人和音乐家,那位作曲家对你影响最大?
LD: 15岁时我会说是拉赫玛尼诺夫、普罗科菲耶夫和斯克里亚宾,现在他们仍然深得我心,但没从前那么亲近了。还有贝多芬和肖斯塔科维奇。
PPM: 你做饭么?你最喜欢什么食物?最喜欢去的餐厅呢?
LD: 我很愿意多做饭,但这要花时间……而且我在巴黎的厨房很小。最喜欢的餐厅都是些小馆子。最喜欢的食物是那些简单但好吃的,就像你能在意大利找到的那些好吃的。
PPM: 能否冒昧请你分享一下在这几年的演出生涯中的趣事?
LD: 有一次演出的前夜,我发现自己穿了一双运动鞋,他们只好跟我正坐在观众席中的朋友打电话,让他跑去开车帮我拿正确的鞋子来。
PPM: 除了热衷音乐,你还有别的业余爱好么?
LD: 我其实没多少业余爱好。整天泡在图书馆,这算么?很少——在PS3上和一个好伙伴打铁拳?简直折磨拇指。跟我爸爸一起骑车,但现在这也很难得了。还有爬山。
PPM: 你最喜欢什么运动来保持体形?
LD: 跑步和游泳。
PPM: 你想与读者分享的人生哲学?
LD: “Swing until death.”(“浪到死”?hhh)
PPM: 你自己也写音乐吧?
LD: 对啊。2014年我写了两部大提琴奏鸣曲,一首小的,一首大的; 一1部小提琴奏鸣曲,一部钢琴三重奏(在莫斯科、圣彼得堡、巴黎演过);一部为钢琴、打击乐和弦乐而作的小协奏曲(2017年6月与波罗的海弦乐团一起演出);三首声乐作品;还有一组小托卡塔和赋格“合唱变奏曲”(“Variations chorales” )。我目前还在写一部大型的钢琴作品。
PPM: 你最近有来美国巡演的计划么?
LD: 还没有,但我十二月5号会跟马丁·福斯特、 图雷夫·特迪恩,詹妮·杨森去卡内基演出,演梅西安的时间终结四重奏,非常精彩的作品(索尼也录制了这个曲目,同班人马,11月发行),还有巴托克的对比三重奏,席曼诺夫斯基的神话……在此之前,我非常期待11月19号在芝加哥演奏我新专辑的曲目——舒伯特和席曼诺夫斯基!
PPM: 非常感谢,卢卡!我们期待在美国欢迎你!